苏特

[盾冬]虚凰假凤 5

为了拯救妹妹不幸要嫁给病秧子罗杰斯少爷的悲剧命运，巴基毅然决定代嫁…

（5）
巴基怀着近乎恐惧的心情被史蒂夫拉着一路到了大厅。期间他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借口想要逃走——突然肚子痛要先回房间啦，太晚了想要先睡觉啦之类的，最后他垂头丧气的想，躲得了今晚难道还躲得过明天吗？
罗杰斯老爷是见过瑞贝卡的，自己这个冒牌货不用说，肯定是一眼就会被看穿了。他都不敢想象当罗杰斯老爷看到他后会有什么反应……一定是极为震怒后大发雷霆，当场将自己赶出去吧？说不定还会迁怒于他的家人……
巴基抱着大不了死很惨的心理垂着头被史蒂夫带到了大厅，他听到史蒂夫兴奋的声音：“爷爷，您怎么提前回来了？”
然后是一个虽略显苍老但仍然中气十足的声音：“是啊，我听说你的身体好多了，所以提前结束了在巴黎那边的事情，回来看你。”
巴基低着头，听到脚步声传过来，然后在自己面前停下。
“巴恩斯小姐。”
他慌忙抬起头，对上了罗杰斯老爷那双睿智的眼眸。那双眼睛在看到他后，闪过一丝震惊，但很快恢复了平静。
“罗……罗杰斯先生，您好。”巴基结结巴巴的开口，慌里慌张的行了个礼。
“我听鲍勃说，你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良的小姐，在庄园这段时间和史蒂夫也相处的很好，甚至在他生病时还一直照顾他。在你的陪伴下，史蒂夫的身体都变好了许多，我非常感谢你，巴恩斯小姐。”罗杰斯老爷和善的对他说。
巴基有点发懵，难道罗杰斯老爷没看出来他不是瑞贝卡吗？他支支吾吾的应对着：“不，不用谢，罗杰斯先生。”
“在庄园住的还习惯吗？”
“习，习惯，非常好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罗杰斯老爷微笑着看着他，“我还担心你不适应住在这儿的生活，毕竟这里是郊外，能进城一次都不太容易。对很多年轻姑娘来说，乡下还是太乏味，太无聊了。”
巴基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，他也奇怪于自己竟能在这个远离城市的郊外庄园呆得如此惬意。这里没有小酒馆，没有剧院，没有和他一起喝酒作乐的朋友，也没有可以调情的姑娘。
换做以前，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能过着这种毫无乐趣的生活长达一两个月。可事实证明，只要有史蒂夫，哪怕让他去住修道院他也乐意。
“我……不觉得无聊，罗杰斯先生。”
 
“好了，爷爷。”史蒂夫见巴基在自己爷爷面前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模样，连忙出声救场，“您长途劳顿，一定很辛苦了，还是早点休息吧。”
罗杰斯老爷看了他一眼：“你难道不想看我从法国巴黎给你带回来的礼物吗？”
史蒂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，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欢欣和兴奋：“当然想！”
在罗杰斯老爷的示意下，仆人们将几个大木箱抬了过来。箱子被一一打开，有成箱的书籍和画册，那是送给史蒂夫的。一些漂亮精致的手工艺品，是送给管家和仆人们的。最后的那只箱子被打开时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叹声。
那是一条十分华贵而奢美的天鹅绒长裙，裙角绣着精美的花边，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碎钻，与之匹配的还有一条美丽的红宝石项链。
“这是送给你的，巴恩斯小姐。”罗杰斯老爷的声音响起，“希望你喜欢。”
“这……不，这太贵重了。”巴基不由得倒退了一步，这条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，他怎么敢收下？
“这是史蒂夫写信给我，再三央求我买来送给你当礼物的。”罗杰斯老爷脸上仍然带着笑容，“我觉得，这裙子和巴恩斯小姐十分相配，穿上后一定美丽极了。是不是，史蒂夫？”
史蒂夫满脸通红，都说不出话来，倒是一旁的鲍勃管家笑着说：“是的，巴恩斯小姐穿上后，一定美极了。”
“那就送到巴恩斯小姐房间里去吧。”罗杰斯老爷吩咐道，不顾巴基的反对，叫两个仆人将那个箱子抬进了巴基房间。
史蒂夫的脸红通通的，显然兴奋极了。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，但罗杰斯老爷打断了他。
“时候不早了，你该休息了，史蒂夫。至于这些礼物，你可以明天起床后一样一样慢慢欣赏。”
史蒂夫难得稚气的撅起了嘴，但他还是走过去，在罗杰斯老爷脸颊上亲了一下：“谢谢您，爷爷，您也早点休息。”
在经过巴基身边时，他红着脸，对巴基说：“我送你回房间吧，巴基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罗杰斯老爷代替巴基回答了他，“我回来时顺路拜访了巴恩斯先生和太太，他们有些话托我带给巴恩斯小姐。你先去睡吧，史蒂夫。”
史蒂夫只好点点头，向巴基挥了挥手，先回房了。
 
在史蒂夫离开后，罗杰斯老爷看向巴基。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，只是淡淡的说：“你跟我来，巴恩斯。”
他没有叫他“巴恩斯小姐”，巴基心里明白，罗杰斯老爷大概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。
也许是当着史蒂夫的面，罗杰斯老爷不好发作，所以现在是找他算账的时候了吗？
巴基咽下满嘴的苦涩，硬着头皮跟着罗杰斯老爷进了书房。
“坐吧。”罗杰斯老爷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，巴基惴惴不安的找了张椅子坐下了。
“你没有什么想向我解释的吗，巴恩斯先生？”罗杰斯老爷率先开口了，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，你是詹姆斯.巴恩斯，瑞贝卡小姐的哥哥，对吧？”
巴基垂下了头，声音很轻：“是的……我非常抱歉，罗杰斯先生。”
 
“当鲍勃写信告诉我，瑞贝卡小姐多么可爱善良，又和史蒂夫相处得多么愉快时，我心里非常高兴。”罗杰斯老爷看着他，缓缓开口了，“尤其是当我收到史蒂夫的信时，我几乎都能从他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他有多么喜欢你。我的小史蒂夫终于坠入情网了，被一位叫作巴基的少女夺走了他的整颗心。他央求我在巴黎最昂贵的商店给你买一条宝蓝色的裙子，因为他说，那将和你的眼睛颜色十分相配。这是我的孙子第一次主动提出给女孩子买礼物，我当然要满足他，虽然我看到他告诉我要买多长的裙子时有些吃惊——他说你比他高了大半个头，所以裙子必须要买得尽可能的长。我见过瑞贝卡小姐，她怎么可能比史蒂夫高出半个头？”
巴基内疚极了，想要开口解释，罗杰斯老爷却没有给他机会，径直说了下去：“我在回庄园的路上，顺便拜访了巴恩斯先生和太太。当他们告诉我，他们的儿子巴基亲自送瑞贝卡小姐来庄园的后，我突然明白了史蒂夫信中所说的巴基小姐是谁。但我还是不敢相信，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？直到我亲眼见到了你。你知道那一刻，我有多愤怒吗，詹姆斯？”
巴基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，声音颤抖着：“我真的……非常抱歉。当我得知瑞贝卡被邀请来您的庄园时，我很担心，因为传说中罗杰斯少爷身体很不好，我怕瑞贝卡被迫嫁给他。请原谅我的愚昧和冲动，是我想出了这个糟糕的办法，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，请不要迁怒于我父母和瑞贝卡，他们都非常尊敬您，绝不敢欺骗您，罗杰斯先生。”
 
罗杰斯老爷盯着他看了许久，最后终于开口：“这个原因和我想象中差不多。其实如果瑞贝卡小姐不想来庄园，完全可以拒绝，我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，为什么要做出由你来代替她这么荒唐而可笑的决定？我生气是其次的，最可怜的难道不是史蒂夫吗？他那么认真的喜欢上了巴恩斯小姐，结果你却是巴恩斯先生，你一直在骗他！”
巴基的眼泪涌上了眼眶，这也是他最愧疚的地方，他欺骗了史蒂夫，以这种最恶劣的方式。
“我知道……我对不起史蒂夫。请相信我真的不是存心要欺骗他，史蒂夫非常好，如果是瑞贝卡住过来，一定也会喜欢上他的。”巴基哽咽着说，“我每天都很不安，饱受着良心的折磨，我不知该怎么去和史蒂夫解释，我怕他接受不了。”
“他喜欢你，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。那么你呢，巴恩斯先生，你也喜欢史蒂夫吗？”罗杰斯老爷严肃的问道。
巴基浑身一抖，在这个时代，男人喜欢上男人是十分令人不齿的事情，甚至有可能因此而获罪。
他完全可以否认，但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，低声说：“是的，我喜欢上了罗杰斯少爷，他那么优秀，让我无法不心动。”
罗杰斯老爷的眼光落在他身上，似乎在审视他有没有说谎，良久，他才开口：“虽然我并不赞同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事，但如果你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史蒂夫，一切都是你在逢场作戏骗他，那无疑将会令我更愤怒。好了，巴恩斯先生，抬起头来。”
巴基悄悄擦去眼泪，抬起了头。
“听着，虽然你做了令我无法原谅的事，但看在你这段时间是真心对待史蒂夫的份上，我可以不和你计较。”罗杰斯老爷静静的看着他，“下个月是史蒂夫十八岁生日，我会为他举办一个盛大的舞会，到时候我希望你能穿上那条裙子，陪着他，让他开开心心过完他的成人礼。”
巴基十分震惊，罗杰斯老爷这是什么意思……是原谅他了吗？
“等他生日过后，我就会带他去德国治病疗养，也许一两年之内都不会回来。到时候，我会告诉他，瑞贝卡小姐已经和别人订婚了。虽然他会难过一阵子，但时间会抚平一切，他总会找到另一个适合他的姑娘。”罗杰斯老爷淡淡的说，“至于你，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，永远不要让他知道，他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，你能做到吗，巴恩斯？”
巴基呆呆的看着他，良久，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。他轻声回答：“是的，我能做到，我保证。”